阮梨诧异。到结婚这步,有太多急事,日子不对,八字不好,礼服、戒指、场地、宾客,谈不拢撕破脸都有。可能叫裴文菲哭出来的,极少。她生出不好的预感,屎盆子扣多了,这次不会又来吧?...
阮梨忍不住呻吟。
男人神色一动,大掌盖住她额头,缓缓揉两下,力道大,掌心茧子又粗又烫,阮梨觉得不像揉,像搓。
疼的她躲开。
裴柏衍手空在半空中,声音冷下来,“离开我,想找谁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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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梨小心观察他神色,眼神刚对上,就被他眼中搅漩的漩涡吸进去,这么汹涌,凛冽,深不见底。
她一激灵,结合上次,立即察觉问题的危险性。
“不找谁。”阮梨倒打一耙,“是你说治好我不孕不育,要我嫁人的。”
“我什么时候——”酒精上了头,裴柏衍反应不及往日敏捷,话出口才想起来。
他捏眉心,努力维持清明,“那你想嫁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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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梨微愣,这话搁平日,裴柏衍绝不会出口,他只会眯起眼,冷静无声的审视。
毕竟话出人口,事先过脑,是能伪装违心的,微表情小动作是生理反应,未经过训练的人,掩饰不来。
他真醉了!
阮梨大喜,“不想。”
转而哄他,“我病都治三四年了,一点希望也没有,京里来的老中医医术再好,只怕对我无效。所以,我没想过嫁人。”
阮梨知道话中逻辑生硬,但裴柏衍这会儿,思维绝没有平日缜密敏锐。
她继续,“而且针灸,就像容嬷嬷扎紫薇,容嬷嬷龇牙咧嘴扎一针,紫薇啊地喊一下,老童年阴影了,我不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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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梨以前撒娇卖乖,小性儿使得劲劲的。
裴柏衍那会儿作为哥哥,最宠她,没少受阮梨磨缠。
她从新发自内心的贴近他,撒娇耍赖。
裴柏衍眼底漾出柔软笑意,嘴里轻声斥道,“胡说八道,薄先生怎么会是容嬷嬷,他专攻妇科,放眼全国排得上号,你的病我问过,不难治。”
是太久没听到的宠溺口吻,阮梨怔愣几秒,倏地又反应过来。
他提不难治。
不难治,说明在他心里,她依旧有病,没有怀孕。
阮梨大惊大喜,揪住他袖子问,“你是不是没觉得我怀孕?”
没曾想从她口中说出怀孕这两字,裴柏衍陡然清醒,阮梨在他眼中察觉到微妙而危险的东西,“你怀没怀有体检。”
阮梨不敢吭声了,老老实实趴在他胸膛。
裴柏衍骨架大,肌肉硬实,充满力量感,体温隔着衬衫,热熏熏传递到她身上。
阮梨像被坚实的火炉罩住,等他眼睛又带上酒意的迷离,才涩声追问,“薄先生?大名叫什么?我怎么没听过?”
经刚才那一遭,裴柏衍不理会她了。
伸手扯衣襟,袒露出大片精壮胸膛。
灯光笼罩,蜜色皮肤沁了一层汗,汇聚在肌理的沟壑中,随着呼吸起伏滑动。
既有成熟男人蓬勃的雄性张力,又有英贵俊朗的强大安全感,随便哪个女人都能轻而易举被折服到心坎。
阮梨却鼻尖酸涩,在她眼里全是往昔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哥哥,心头泥泞一片,“哥。”
裴柏衍神色忽变,掀起她睡裙,一巴掌打在屁股上,他没收力道,声音有多响亮,火辣辣就有多疼,“叫名字,我不是你哥。”
烟味,酒气,混着他身上醇厚的气息,浓烈,独特,阮梨却无望至极。
他醉到这步田地,仍旧不忘裴文菲,不认她,摒弃跟她过往所有感情。
阮梨舌根都苦涩,抬头看他,“对,你是裴柏衍,你不是我哥。”
裴母,也不是她妈妈。
裴家,更不是她家。
她心中忽的明确一个念头,一个她试过很多次,从没有成功过的。
最危险的念头。
“嗯。”裴柏衍掌心再度摁住她后脑,迫使她贴在胸膛,“体检证明你清白,我会让薄先生全力医治你,不会耽误结婚生子。”
阮梨注意力被结婚生子夺去,没注意到这次她没问,是裴柏衍主动提及。
阮梨戒备望他一眼,短短时间,裴柏衍一个从不说废话的人,提及她两次结婚生子。
她忽然想到裴母那晚劝告,让她放放眼光,世家子弟任凭挑选,替她做主。
联姻。
她脑子豁然开朗,上流社会重视联姻,却不重视那一张证,一日没生下血脉子嗣,一日地位不稳。
只有治好她,嫁出去才能为裴家稳固关系,带来利益。
可笑她当时还以为裴母是承认她,原来一家人早就商量好了。
阮梨如鲠在喉,伸手推开他,“你该去回去休息了。”
男人不松手。
他醉醺醺,力道却大,搂着她腰肢,钢铁牢笼般,健硕高大的体魄禁锢她毫不费力。
阮梨又不敢挣扎太过,谨防擦枪走火,幸好他是真的喝醉了,醉的睁不开眼,摩挲她脊背的手掌,越来越缓慢,心跳也沉缓。
在寂静无声的浓夜里,近距离贴在她耳边,仿佛旷野经久不变的风,自然,亘古,安宁,轻抚过她。
阮梨睡着了。
男人睁开眼,注视她良久。
脸颊贴上她额头,无声无息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第二天。
阮梨醒来时,房间里只有她,睡的地方也从沙发挪到床上。
窗户开了一道小缝,满室酒气散的干净。
阮梨拿起手机,屏幕上显示一条未读,她解锁。
是白瑛的回复,简简单单一个句号。
代表OK。
阮梨删除,她洗漱好,下楼去餐厅。
意料之外,餐厅竟空无一人,很安静。
裴父出差,裴柏衍时常不在家用早餐,唯独裴母吃不惯外面饭菜,必定要在家的。
裴母在,裴文菲就会在。
这个时间段,绝不会如此空寂。
阮梨进厨房找王姨,“妈妈今天有事吗?”
王姨正在煲汤,锅内沸腾着,她声音模糊,“——家有事,一大早,夫人和大公子,文菲小姐就去了。”
阮梨没听清,凑近问,“哪家有事?”
王姨盖上锅盖,声音清晰了,“沈家,好像还是急事,夫人急匆匆的,大公子脸色不好,文菲小姐还哭了。”
阮梨诧异。
到结婚这步,有太多急事,日子不对,八字不好,礼服、戒指、场地、宾客,谈不拢撕破脸都有。
可能叫裴文菲哭出来的,极少。
她生出不好的预感,屎盆子扣多了,这次不会又来吧?
念头刚升起,外面就响起引擎声。
阮梨出去,正撞上裴文菲风风火火进来,见到她一瞬间,表情尖锐的狰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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